可是她似乎是一句话都不愿与他多说,仿佛就连他的存在都视若无睹,好看的双眸无波无澜,平静得不可思议。
也或许这种不可思议只是种表象,她下意识还是排斥抵触他的。
江焕景嘲弄一笑,那笑仿佛是在笑自己,“我记得以前你很爱笑,很容易害羞脸红,也容易胆战心惊,一点小事就能让你害怕逃避很久,现在看来似乎变了很多,更独立更坚强了。”
做到了成为一个独立的圆,而不是找避风的屋檐躲避,一个面对生活的点点滴滴,成长的愈发出色。而他——
呵,终究是在权欲场中丢失了自我,明白他所需要的与她想要的格格不入,所以自甘堕落,坠入无尽深渊,最终甚至连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利都失去了。
周玥依旧不言语,听着他的话心里微微颤动,手指下意识在捏着自己衣袖的边角,良久才抬眸与他对视少顷。
她嘴唇动了动,眼神暗淡下去,“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经历的多了也就明白了,成长无非就是不断在挫折中摔倒又爬起,懂得痛了,下次就不会想摔倒了。”
江焕景嗯了一声,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又问她:“奶茶店生意很好,你以前就说过不是开一家奶茶店就是杂货铺店子,当个管帐的小老板,又闲又能变得有钱。”
他说起这个,让周玥恍惚忆起,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多年轻啊,她连个梦想都没有,只是鹦鹉学舌照抄网上答案,说想开奶茶店想开杂货铺,也想四处旅游看看世界,甚至还想过做一个像三毛一样的拾荒人呢。
想想竟然还有些怀念当初年少时光,总觉得日子还很长,笑容清澈甜腻像冰淇淋,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连和刚开始和江焕景在一起时的嬉笑怒骂都是带着讨好性质。
她转过头去忘了眼窗外,黑压压的天空撑在头顶,店外的寒风凛冽,有随时都要飘雨的迹象。她又正襟危坐,眸光细细的打量江焕景,发现他胖了,从前棱角分明的脸颊变得圆润,将他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眼衬得没以前灵光了,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多了几分文艺气息。
他真的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不抽烟,沾不得几口酒,平日里与人交际极好。在大学的那几年里,对他趋之若鹜的女孩子用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这可能要归功于他的放浪不羁,又善于倾听搞怪,不乏诙谐幽默。加之又兼具学霸身份,自幼便是天之骄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的人,现在眼里的光却没了,暗沉沉得像一潭死水。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关注过他的消息,每次刷娱乐新闻时会下意识搜索“江焕景”这个关键词,看他出了什么新的电影,新的短片,以及一些网友对他作品褒贬不一的评价。
而她近些年关于江焕景最新的关注停留在他上一步导演的电影作品之中,那部作品她去影院看过,怎么说呢。一部典型低俗圈钱的作品,口碑和演员演技近乎全面崩盘,画面也是粗制滥造,被吐槽得厉害。
而现在,他又出了什么新作品她不得而知。
唯一的感觉只有分别的这么多年里,成长无声渗透,当年还是嫩小伙子一个,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条纹T恤在校园里穿梭,掌心握着一瓶水或者一台相机,从校园的操场的一头走向另一头,给软糯又甜的她拍照片,白净的脸上偶尔张扬,偶尔眉头拢起,一脸纠结地絮絮叨叨好久。
也会和自己的兄弟们坐在教室后排,偷偷聊天打游戏刚看青春期电影讨论谁好看的问题,遇上有人上来围观,一本正经瞎叨叨,也会在体育课故意逃课和她压操场,做姐妹听心事聊八卦聊别人的恋爱心经,嘻嘻哈哈摇摇晃晃,清瘦的身影被晚霞拉的绵长无比,在某一瞬间伸向没有边际的远方。
她记得那天晚霞很美,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相机在空中咔嚓作响,吵闹不休了整个校园时光。
“活着总得有个自己想做的事儿,才会觉得自由。”
总不能一直期待有人与你共黄昏,粥可温。